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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 「有一個恐怖故事,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。在很多年前,有一個大家族,他們總習慣在一間大房子裡面舉辦他們家族的葬禮。其中有一位小兒子是養子,隨著時間漸漸長大,他也看過越來越多的葬禮。直到有一天,他發現一件奇怪的事。在他們的家族葬禮上,每次都會出現一個眉頭深鎖的怪異老頭。從他爺爺的葬禮開始,好幾場葬禮上他都看到過那老頭。他覺得非常奇怪,也派人去調查,總是沒有結果。最後在他爸爸葬禮當晚,他終於明白這老頭到底是誰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 「他到底是誰?」

        「他醒來,發現那老頭走到他床邊,『孩子,你真倒楣啊,被這個家族認養,不過沒辦法。你爸爸身體太虛,只好先用你的了。』他爺爺的聲音這樣說。」

        「什麼啊,也太噁了。是他爺爺的鬼魂一直佔據他們家人的身體活下去?」

        「可能喔,這故事告訴我們要小心葬禮上有沒有人一直出現,像你背後現在那位就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 「啊啊閉嘴,不要說了!」

        我表弟這麼一嚷,雖然聲音已經壓低,還是有不少人回頭看了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 「你這笨蛋,安靜點啦。」

        白前董事長的葬禮上,我們和舅舅全家都在,我爸爸和我舅舅在同一間公司工作,公司的前董事長去世了,他的乾女兒,也就是新任董事長在外面貼出了告示,任何對前董事長心懷感念和想要致意的人,都可以自由來到現場。

        這裡沒有多少小孩,目前這附近也就我、我弟、還有我表弟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 「要開始了,王詳,你有沒有看到張英丹?」我問我表弟。

        「在那邊,他跑去跟那群大人聊天。」

        我走過去,那裏有群人正小聲交談,他站在中間。我弟總是搞這種飛機,而且這樣子看起來,倒像是這群大人主動找他聊天。

        「丹丹,我老婆一直吵著要離婚,你覺得該怎麼辦?」

        「我想找個副業,丹丹,你看怎麼樣?」

        這群傢伙腦袋是進水了嗎?這種問題問他這個小學生怎麼可能會懂啊!我弟天生就好像一塊磁鐵一樣,不小心吸引到這些腦袋有病的人簡直家常便飯。

        「丹丹,走了,快開始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 我把我弟拉開往回走,那些人臉上瞬間寫滿失落,我翻翻白眼,我之前還懷疑網路上說隨便找陌生人談心事能夠抒發情感是假的,這些人現在最該做的是去找個心理醫生,而不是一直纏著我弟。

        「姐,妳知道窗框上那攤血痕的故事嗎?」丹丹對我說。

        「不知道,你又聽了什麼奇怪故事回來了?」

        回到爸爸他們身邊,意外地發現他們竟然也在討論那道血痕的故事。

        「好像是三十年前吧,那時正值那一任董事長要下台換人,而依照傳統在這裡辦喪事,沒想到有個遊民突然闖進來。聽說那個人非常臭,手裡竟然拿著開山刀,逼那一任的董事長拿錢給他,否則他就要毀了這個當天落土的良辰吉時。那時大家全愣住,沒有人知道該怎麼辦,結果白前董事長連想都沒想,立刻跳出來要奪他刀。沒想到那遊民不但閃過還要反砍。白前董事長和他扭打一陣,最後把他摔出窗外,掉下懸崖,窗戶上那道血痕就是那時留下來的。」爸爸說。

        「後來呢?」媽媽問。

        「幸好白前董事長毫髮無傷,葬禮結束後,他立刻到懸崖下搜尋,回來時的模樣令人吃驚,據說他渾身狼狽,像打了一場架。提著一把帶血的刀,臉色凝重。」

        「難道遊民已經被他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 「他聲稱自己不小心跌了一跤,然後只看到刀沒有看到人,不過誰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。」爸爸說。

        「不過那時候刀上血跡和窗上血跡檢驗出不同人,倒是有點奇怪。」叔叔說。

        「誰知道呢?反正不是白前董事長自己的血,說不定那遊民是個惡鬼也不一定。」爸爸說。

        「難怪,我看你們公司好多人都指指點點的。」媽媽恍然大悟。

        「是啊,白前董事長因為立下大功,從此備受重用,那一任董事長年事已高,當天竟就把這位子讓給他。今天葬禮竟然舉行在他當初開始飛黃騰達的地方,也難怪大家這麼議論。」

        「對啊,這八卦被拿來討論過很多次,都已經變成他的傳奇故事了。」叔叔說。

        「白前董事長的傳奇還不只如此,聽說他可是第一個用一張指令下派,就成為董事長的人呢。」

        「哇,這麼厲害。」媽媽好像嚇了一跳。

        「還有聽說啊,那一任老董事長聽說個性孤癖、愛記恨又令人討厭,沒什麼人想理他,那遊民竟敢惹到他,說不定後來他回鄉下養老時碰上,被他丟進海裡還是被分屍了。」爸爸說。

        「呸,別亂講,什麼被分屍。」媽媽皺眉,爸爸和叔叔笑起來。

        我抬頭望去,的確看到那道血痕,深深印在窗框上。

        白前董事長的遺像,白髮蒼蒼,眼睛笑笑的。雖然只是照片,照片眼中光彩仍讓人感到些許溫暖。相較之下他的乾女兒,也就是現任董事長睜著一雙大眼,樣貌不但亮麗,說起話還相當有架勢,全然是兩種截然不同風格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 董事長站到前方,悉悉簌簌的說話聲逐漸消逝,大家閉上嘴巴。

「很高興看到各位來參加家父的告別式。今天,我不會跟各位討論家父的優點,也不打算給他任何讚美,因為這些大家比我還清楚,也聽的夠多了。」

眾人聽到這個開頭,臉上均是一片錯愕。

董事長繼續說:「今天我將告訴大家一件有關家父的秘密,這件事可能令有些人感到不快或不自在,身為女兒的我也會被牽連。但家父同意,這件事的確該公諸於世。

我要先說,家父生前沒有多少親人,在場的各位很多是他的至交好友、或是有緣與家父同一公司。身為他的乾女兒,我很高興有你們在,各位,你們就是家父的親人。

今年夏天,家父不幸患了病,我們全部人都很擔心。

我幫他安排了一連串的治療行程,在他治療一段時間後,某天下午,我要離開病房的時候,爸爸輕輕拉住我的手。那一次,是我印象最深的一次談話,當時我把這段對話完整紀錄下來。接著,我將唸給各位聽。

爸爸那天的氣色特別好,他說:

『走之前,讓我好好看看你。光陰不饒人啊,好像昨天你還小,今天你突然長大了。』

我很害怕這就是迴光返照,我抓住他的手說:『爸,別講了!』

爸爸沒有回應我,他只問:『唉,我至今仍會想到,你還記得二十年前那場葬禮上那個遊民嗎?』

我說:『我記得。』

爸爸說:『孩子,永遠沒有真正的好壞,只看你如何做決定。那天我下到山崖下,看到他,我實在太震驚了,我目睹著眼前一切,他……他竟然要殺一個孩子。我控制不住自己,我竟然……』

爸爸在我面前哭了,『我殺了他。』」

這一席話頓時在人群引起騷動,許多人紛紛摀住嘴巴。

董事長停了停,繼續說:「『你是為了救那個孩子。』我安慰他。

『我知道、我知道我是為了救人,但是、但是……』

『爸爸,他沒有家人,當天警察沒發現屍體。我們很幸運,他的死造成影響不大,看來他生前事情已交代,警方也沒追查到我們身上,如今也沒人追究此事,就讓它過去吧。』

爸爸哭著說:『正因為如此,我才良心不安啊。我天天都在等警方定我的罪,沒想到、沒想到…』

『爸,你這是何苦呢?』我說著說著也哭了。

爸爸抓住我的手,『答應我,把我剛剛跟你說的事在我的葬禮上告訴大家。我是一個膽小的人,這……這恐怕是我唯一贖罪的方法了。』

『爸,你在說什麼?那時候你一點都不膽小,一點都不!』

但爸爸沒有回話,他的手鬆開,眼神呆滯。

那時候我知道,爸爸已經走了。」

董事長講到結束,眼淚忍不住落下,她最後一句話幾乎念不出來,甚至哽咽地彎下腰。大家一開始默默聽著,以為董事長太過悲傷,漸漸地有人發現不對勁。

「她在喘氣!」

「糟了,快來人,快!」

一群人衝上去,但董事長已經倒在地上翻著白眼,他們協助把氣喘噴劑往她嘴裡塞。然後我的線就被一堆黑影擋住,什麼也看不到。

「快叫救護車!」

有人喊道,大家七手八腳把董事長抬進一間房間,我透過縫隙看到,董事長緊閉眼睛,好像已經昏迷不醒。

大部分人的反應都是目瞪口呆,被突如而來的變故嚇得不知所措。

「一個女孩子,這麼令人傷心的時刻要講這麼沉重的秘密,要是我恐怕就不只是氣喘發作了。」爸爸說。

「呸呸呸,烏鴉嘴!」媽媽瞪他一眼。

我看到丹丹還在那邊沉思,我拍他肩膀一下,「想什麼?」

「姊,那個遊民真的死了嗎?」

「死了吧,白前董事長不都已經承認了,而且要是沒死不是很恐怖嗎?我要是遊民,一定會想方設法回來復仇。」

「是啊。」「就是啊。」旁邊的人有些聽到我的話,紛紛附和。

我們站在這裡等著,董事長不在,不知道他們要怎麼繼續下去。許多人議論紛紛,都是在討論剛剛照片裡這位白髮蒼蒼董事長的爆炸性告白。其實剛剛聽爸爸這樣說,前董事長回來的模樣就很不對勁了,就連我也猜想的到前董事長大概和對方有了流血動作,只是沒想到竟然殺了人。

丹丹跑到那道血痕旁邊,大概又想玩偵探遊戲吧,這小鬼就愛搞這種小動作。

我看向窗外,救護車已經來了,但在車燈照射下,我看到一道黑影逼近門口。

那是……人?

我還來不及反應,門已經被緩緩推開。

那是一個遊民,他渾身散發臭氣,瞪著現場眾人。

面對這戲劇性的一幕,我張大嘴,看著眼前那人,我超級後悔我剛剛講了那句該死的話。有些人聞到臭氣,有些人看到那破爛的衣服,但不管距離門多遠,大家轉頭一看,紛紛驚駭地躲開。

「啊!」一位婦女尖叫一聲,當場昏倒。遊民往前幾步,全場興起一陣騷動,「有鬼啊!」「是那傢伙,那傢伙回來了!」吵鬧聲不絕於耳,眾人紛紛貼著牆往後躲。

那個遊民望著大家,我的眼光不知怎麼和他對上了。我渾身劇烈顫抖,說不出話也移不了步。爸媽都在叫:「張喬,快帶著妳弟快退後!」我聽到如雷的腳步聲,知道大家都退到後邊了,我嚇到傻傻站著,手心冒汗。

眾人都退到靈堂後面,只剩下我,遊民掃視大家一眼,他往前走,向我直直走過來!

當我看到他手上拿的東西,心裡一下涼了,那個形狀……是刀子。

開山刀!

不可能!開山刀不是被帶走了嗎?難道他去把他搶回來?

我表面強裝鎮定,骨子裡瑟瑟發抖。遊民已經走到我面前,我一直看著他手裡的刀。

我聽到一聲媽媽的哭叫,遊民正瞪著我,我不敢看他,然後他舉起刀子。

「可惡,那遊民要攻擊那個女孩子!」

「給我那根,管這傢伙是人是鬼,一起上把他幹掉!」最後一個是爸爸的聲音。

來不及了,眾人發出一聲驚呼,我閉上眼睛。

「大家住手!」

一聲稚氣的童聲,我睜開眼睛,我看到丹丹擋在遊民面前。看向身後,大家舉著從旁邊抓來的棍棒桌椅,原本要砸向遊民,現在全部僵在空中。

丹丹張開雙手,面對氣勢洶洶的群眾說,「這位遊民不是你們該攻擊的對象,我會跟你們說,二十年前真正的真相。」」

「真相?剛剛董事長不是已經坦承了嗎?」

「不,她說的是實話,但事實絕非是大家想的那樣。」丹丹說,「給我十分鐘,讓我跟大家解釋。」

 

 

「這把刀子是在門口撿到的吧?謝謝你。」丹丹接過遊民手中的刀子,「你想要來點吃的嗎?」遊民點點頭。

轉身面向大家,我茫然了,「這是怎麼回事?他不是來復仇的?」

「不要鬧了,丹丹,快讓開!這裡讓大人來處理!」爸爸喊道,他和叔叔揮舞著棍子,「沒錯,快跟你姊姊一起過來,那邊很危險!」

「對啊,你們快回來!」眾人紛紛叫嚷。

「可是我……」

「別說了,快走快走!」

雖然說沒人要聽小學生的話天經地義,但這遊民只不過失物歸主,又沒有攻擊性,它們難道不會用眼睛看嗎?看著丹丹越說,這些人越逼近,我火氣上來,這些人都不聽人講話的嗎?

「夠了沒?沒看到這人已經把刀子放下了嗎?我們目前很安全,丹丹要說就讓他說!」我轉身大喝。大家被我的態度嚇了一大跳,他們可能不知道,面對鬼我一點轍都沒有,但今天要是面對人就另當別論了。

沒有人說話了,丹丹才開口:「這一位,並不是鬼,也不是二十年前那位遊民。這位是董事長請來的,要不是董事長出現突發狀況,這位今天來的目的就是方便董事長說明二十年前的真相。和表達董事長她自己的懺悔。」

眾人聞言狐疑道:「懺悔?難道董事長那天其實是幫兇?」

「董事長不是幫兇,但她是當事人沒錯。」丹丹說。

「小弟弟別繞彎,就直接挑明說了吧。」董事長在人攙扶下走進靈堂,眾人通通轉頭看向董事長亮麗但憔悴的臉。

「各位,當時那位攻擊靈堂的遊民,就是我。」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確定董事長沒事後,救護車就離開了。我們全都坐回椅子上,靈堂回復原樣。

        「我真不敢相信剛剛聽到的。」

        有些人喃喃唸道:「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?」

那位遊民則是坐在董事長身邊,董事長看著大家,大家不再說話,靜靜聽著董事長講完下面的話。

        「二十年前,那一任的董事長用許多見不得人的手段,害慘了我爸爸。

我爸爸因為要揭穿他的黑幕,他為了遮口不惜誣陷他,還惡意控告,讓他最後拿不到任何資遣費,還在暗巷找黑道毒打他一頓。我賣出所有家產救我爸爸,但最後他還是死在醫院,我走投無路,眼看就要餓死了。

後來,我無意間得知公司某天要辦葬禮的日子,那一任的董事長也會出席。我心想,就算要死,也要拖你這個黑心鬼下水。所以我才帶刀子來到這裡,目的就是攻擊他。

那時候我滿腦子只有這個念頭,接下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,白前董事長,也就是我養父和我扭打,把我扔出窗外。那時風雨交加,我滾下懸崖,渾身痛得動彈不得,只能靜靜躺著。我心想,攻擊不成,那就死在這裡好了。

結果沒想到,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後,我面前出現一個人,竟是那個魔鬼!我至今仍記得他的臉,就是那一任的董事長!他終究認出了我,斬草除根,我知道我不可能活著了。他抓起開山刀,就朝我頭上劈下。

忽然一個人影撲倒他,兩人滾到一旁不斷扭動,我屏住氣息看著,最後我看到兩人都趴著不動,然後白前董事長站起來,那把刀正插在眼前那痴肥男人胸口上。

我以為看到了這件事,他會想把我滅口。但他只是默默拔起刀子,要我幫忙處理屍體。處理完後,他要我不要想不開,先去他家躲一陣鋒頭。這世界上真有這麼好的人?我當時就下定決心,不論生死,我這輩子都要努力為這個男人活下去。

我們原本都以為,警察很快就會找上門來。因為事實上,我們都忘記刀上的血跡和窗口我的血跡不合,白前董事長一開始並沒受傷,只要一推想,很快就會發現有第三個人被刀砍死。但可能打鬥完後他的身上到處都是傷口,反而大家忽略這點了。

之後更順利的令人感到不可思議,這傢伙沒親人,朋友也少,董事張交接的事項也早已列了清單交代。最後董事長交接,也就憑一張指令,讓白前董事長順利當上了。

到了後來,我成為白前董事長的養女,如同各位所見,我現在也進了公司為在場諸位服務。

我後來挖掘當年我爸爸被陷害的黑幕,發現受害的不只我一人。我告訴白前董事長,他說他一直都知道,過去那一任董事長在任時,公司為了利益抹殺了不少好人,他認識我爸爸,當時透過檔案認出我的臉,才想到要救我。

好多年來,我努力去追查他們的遺族,但大部分不是餓死,就是病死了。」

董事長抱住身邊這位遊民,熱淚眶盈,「直到今天,我才終於找到一位。不換衣服,是因為他想要讓大家體會到公司過去的黑暗,抱歉造成大家的誤會。」

我看到爸爸和叔叔都低下頭去。

「如果你們之後不願意再讓我上任董事長這個職位,可以去舉發我。但我只想說,這是我的養父,白前董事長最大的心願。他其實一直都不願意說出這段過去,儘管這個祕密讓他非常痛苦,他還是守口如瓶,只因為怕影響到我的未來。」

董事長挺起胸膛,眼角晶瑩發光。

「但我認為這才是家父生前最值得傳述的事蹟:有什麼人願意拚上自己的前途,只為了不讓公司沉淪黑暗?這就是白前董事長,我的家父。他和我的爸爸,兩位都是我最驕傲的父親。如今我和各位都是一條船上的人,如果各位願意給我機會,我會努力讓他們的信念永遠延續下去。

今天,家父雖然去世,但我相信他的精神會永遠不死。」

她亮麗和自信的臉龐感染了我,開始有稀稀落落的掌聲響起,逐漸演變成歡烈的掌聲。

我想到那個先前跟王詳說的故事,那個恐怖故事其實還有另一個結局。小兒子醒來後發現自己沒死,腦子裡卻多了好多東西。他這才明白,這是他爺爺傳承下來的精神、觀念和責任,他的爸爸為此而死,從此以後只能靠他來延續了。

這個結局一點都不恐怖,而且很瞎,但我覺得這個結局在這個場合正適合。

我大力拍著手,這是我第一次在葬禮上鼓掌,雖然奇怪,但卻令人不想停下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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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懷特狼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